關於轉山,我們一再被恐嚇。
抵達的第一天為了好好休息、適應海拔高度,所以遊牧行安排了大家在旅館看了「轉山」這部電影。
片中的男孩為了完成哥哥的夢想,一路從雲南簡直沒命的騎單車到拉薩,當中路況、天氣的險惡,體力、精神的考驗,
在在的讓人對轉山升起敬畏之心。(畏的成分大很多…)
我喜歡在旅程中看和這塊土地有關聯的影像。
在香格里拉看「消失的地平線」
在卡瓦伯格峰旁的小酒館看那人們一再挑戰一再失敗的紀錄片
那比最好的立體環場音響設備都還要另人雞皮疙答地身歷其境。
這趟行程中安排了一小段讓我們感受,不用像去岡仁波齊那麼挑戰的環境,也無需以磕長頭的方式用身體丈量土地。
就在文成公主廟旁的金金剛山。
「但這段路藏人走大概20分鐘,我們留了兩小時讓大家走」子鵬說。
然後又有人說有懼高症的應該會害怕。
或是有體力不支、出現高反的….好像爬到一半放棄還比較是普遍的事情。
就這樣,踏上轉山的路。
有的路還行,但有的路,露出黃土的地面就算是了。
也由於傾斜和大小石頭錯落的崎嶇不平,對我們來說常常是需要手腳並用的前進。
高原稀少的氧氣很容易就讓人覺得體力用到盡頭了。
藏民們相信轉山可以洗清一世的罪孽,可以免受輪迴之苦,可以成佛。
朱哲琴則唱著:轉山轉水轉佛塔啊,不為修來世,只為途中與你相見。
才走沒十分鐘,我已經腦子空白到無法去思考累不累、安不安全,或是罪孽有沒有辦法被洗掉這事,
只能專心的看著前方的路和石頭,抓緊、踩穩、踏出,然後重複,再重複。
偶爾停下來喘息一下,旁邊藏族老人搖著轉經輪輕鬆走過,後邊還跟著一個綁著辮子的孫女走走跳跳的跟上,速度快到跟走平地沒啥兩樣。
平地人在山裡真的弱到亂七八糟。
到了另一個休息點,子鵬指著一個傾斜的大石壁說,這上面有大寶法王的手印,要上去看嗎?
這上得去嗎?這上得去嗎?我腦子裡不斷跳針這句話。
他又接著講,「之前有個八十幾歲的伯伯也上去了。」
而同時一個小男孩才正下來。
「好啊」我嘴巴自行決定的說著,接著雙腳雙手跟著攀爬上去。
那一刻大腦完全被丟在後面,大概就是像大家都上車了,車子啟動向前行駛時,鏡頭拉遠,
後面一個人邊跑邊鬼叫「很危險不要去啊啊啊啊啊」那樣。
後面那個被丟下的慌張傢伙就是大腦。
因為如果腦子有加入的話,我。絕。對。不。會。上。去。的。
還沒上小學前,陪媽媽去洗頭,我在旁邊的樓梯一階一階的坐上去,
然後一個抓交替的瞬間,整個人摔下去,換來額頭近六公分的疤痕。
即便這麼多年過去,還是常常夢見和傾斜與向下墜落有關的景象。
包含超陡的溜滑梯、大禮堂或球場的階梯座位,這些往下跳、懸空、墜落,都是我惡夢的基本元素。
連轉山的前一天也夢了一次。
但因為在那個當下已累到無法進行過多的思考,
連「害怕」這個感覺,都好像沒跟上來
總之是用一個個的抓好踩穩去拼湊出的。
感謝上天,我順利上去了。
感謝眾神,我平安下來了。
雖然看起來像垂直一樣的山壁,但我可以帶自己上去,也能穩穩地下來,
沒有墜落,手滑了還有腳在,腳不穩手還撐著。
而且爬起來沒看起來那麼恐怖
而且爬起來沒看起來那麼恐怖
而且爬起來沒看起來那麼恐怖
因為很重要而且打這行字感覺很舒壓,所以說三次
過了這關,我們到了要結經幡的地方。
的確一開始覺得好不環保,這些經幡這樣層層疊疊的蓋住山地。
但想想,除此之外,藏人的生活方式原始簡單回歸天地,我們吃個早餐,外帶杯咖啡,製造的垃圾可能比這還多好多。
踏上和棉被堆一樣厚的經幡中,往上攀爬結上經幡。
隨行的藏族司機噶頌問我們還看得到自己剛剛結的經幡嗎?
喔,的確消失在經幡海了…..
他指著一條獨立而出,浮在經幡海上的說:這我掛的。
不是掛了就算數,不是找最簡單的路線去完成
是自己跟老天的一個約定。
每當風吹過時,就請將這些經文念誦一遍又一遍…..
接下來是撒隆達
寫上自己和家人的名字,或直接撒出。
跟著紙片上的飛馬,漫向天際,讓祝福和祈禱奔騰四方。
子鵬跟我借筆,寫了個名字在隆達上。
『上個梯次有成員高反嚴重身體不舒服沒能上來,我答應他在下回轉山時幫他撒隆達』
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內牛滿面惹。
自己撒隆達哭,之後看到純淨高原那地球原始的面貌也哭,和同行的姊姊們聊一聊天就哭。
或許是慶幸自己有上來,或許是對說到做到這件事,或許是這麼靠近這些對信仰純粹而堅毅的信念,總之,朋友說過,青藏高原很好哭,我是信了。
PS.在文成公主廟時,娟娟和溎溎想體驗整個身體貼地趴下去敬拜的過程。
出來後,兩人邊相互分享也一起感動得涕淚縱橫。
哭一哭,娟哽咽地跟溎說:哎呀,我剛剛點燈還欠妳20啊。
溎帶著淚光收下錢說:才拜完就有錢也太好了。
然後兩人又繼續的哭著。
自由自在,跟孩子一樣想哭就哭,一個人哭了,另一個就跟著哭。
在旁邊的我覺得能跟這麼可愛的女孩一起出來玩,實在太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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